极地远征南极点,赴一场与帝企鹅的约会
作者:杜创
1911年12月14日,挪威探险家阿蒙森成为抵达南极点的第一人。34天后,1912年1月17日,英国探险家斯科特也抵达南极点,然而,他看到的是阿蒙森的帐篷上飘扬的挪威国旗。还有,斯科特留给他的一封信。斯科特意识到:阿蒙森才是抵达南极点第一人。他失败了。八个月后,1913年,斯科特的遗体被发现,距离他们最近的补给站,仅18公里。斯科特团队5名成员,全部在返程中遇难,永远留在了南极大陆。
一路向南,直到世界的尽头
这个故事我看过无数遍。我无法想象阿蒙森的喜悦,也无法想象斯科特的失望。但是,人类探索未知世界的勇气,每每让我感动。
2014年我有幸抵达北极点,而后,南极点和南极内陆就一直是我心心念念的一个梦想。这一次,终于下定决心,2016年底,要去到世界的另一个尽头。不为证明什么,也不为了达到什么,只是觉得,想去看看让沙克尔顿、斯科特、阿蒙森想要用生命去抵达的地方。
关于南极点
南极点位于南极大陆内陆,南纬90°。这里是地理位置上的极点。在南极点所有方向都向北。南极点附近是一片冰原。这里的冰层厚度超过2000米。1956年,南极点建成一座美国科考站:阿蒙森-斯科特站。科考站的名字也是为了纪念两位探索南极点的探险家。
关于南极点旅行
目前的科技比百年前已有极大进步,抵达南极点在技术上已经没有什么难度,也足够的安全,而且南极点旅行(及附属南极内陆探索型旅行)已非常成熟。每年有约200多人抵达南极点旅行。不过,即便如此,南极点,依然是地球上最难以抵达的少数旅行目的地之一。
南极点旅行方式
有两种旅行路线。
路线一:从智利出发。从智利最南部的彭塔阿雷纳斯乘飞机,飞行约四个半小时,抵达南纬79°附近的联合冰川营地。这个营地一年只有在11月到次年1月运营。也是南极很多科考站的后勤保障中转站。然后从联合冰川营地出发飞到南极点。
这条线路的玩法非常多。有直接飞到南极点的,有看帝企鹅加飞去南极点的,有飞去南极点过夜的,有徒步最后一纬度抵达南极点的,有飞去南极点加上攀登南极最高峰文森峰的,甚至有沿着阿蒙森的历史线路一路滑雪从罗斯冰架抵达南极点的。
路线二:从南非出发。从南非的开普敦出发,乘坐伊尔76,飞行五个半小时抵达毛德皇后地附近的营地。这里,也是整个南极大陆唯一的『宾馆』,在这个中转站附近可以做一些活动。比如:冰洞探险,海岸徒步,户外野餐,户外攀岩和风筝滑雪培训等待。当然,还可以到附近探访全世界最大的企鹅:帝企鹅。如果天气允许,将会乘坐叫DC3的飞机飞往南极点。
我这次去南极点走的是路线一。
看帝企鹅的三种选择
在整个南极大陆,总共有46个帝企鹅栖息地,都是在南极大陆边缘,不容易到达。目前想看帝企鹅有三种方式,一是在乌斯怀亚坐探险船,去南极半岛的东边看帝企鹅。缺点是往返要过德雷克海峡,晕船厉害,并且抵达帝企鹅栖息地后,要用直升飞机把人送过去。能看到帝企鹅的时间也很短,只有2天,而且还要保证100多人都去看,实际的拍摄时间相当有限。
第二种方式是从乌斯怀亚进南极,从南极半岛到南极大陆外延,然后从澳大利亚出的行程;或者有澳大利亚去南极的船,有机会看到帝企鹅。缺点是行船的时间太长,在外海的时间也太长,晕船特别厉害。
第三种方式就是去南极点,从南极内陆坐雪橇式飞机。这种方式,也分从南非过去和从智利过去两种:从南非过去,在帝企鹅的栖息地没有营地,需要当天飞机往返,能拍照的时间不多。只有从智利过去,在帝企鹅栖息地才建有临时的营地,可以住在那,与帝企鹅做邻居,拍个够。
Day1-3 行前准备
根据南极点探险公司的要求,我们需提前两天到达蓬塔阿雷纳斯做行前准备。从成都飞上海,经达拉斯转机去圣地亚哥,再飞蓬塔阿雷纳斯,抵达时已是当地时间中午1点。
蓬塔阿雷纳斯,这个智利最南端的城市,建市时间仅100多年,到处都有探险家麦哲伦的影子。城市中心有麦哲伦的雕像,有著名的麦哲伦海峡,就连附近岛上的企鹅都叫麦哲伦企鹅。
从机场出来,去市区的车上,探险公司给了我们一张表,上面是这两天在蓬塔的行程安排。(当天下午3点试衣,5点说明酒会;第二天上午检查装备是否齐全,下午交运需要托运到南极点的行李)
试穿极地保暖服装,对我来说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两年前去北极点的时候,也是极寒的探险保暖服装,中长的大衣,加厚的背带裤,极地靴子也是长及膝盖。这张在科考站里拍的照片,看的比较清楚。
第二天检查装备的时候,发现我没有带尿壶,探险公司坚持一定要买,虽然我说每次在外边不过4个小时,我可以坚持,但还是被强迫买了。因为在南极,出于环保的考虑,是绝对不可以随地大小便的。
晚上整理行李的时候,哪些需要托运,哪些需要留下,哪些必须自己带,真的费了好些心思,纠结了好久。(由于我自己临时安排了第二天的企鹅岛行程,所以把打包好的行李放在了酒店,让探险公司直接去取)
Day4 飞抵南极
出发前一晚,一想到第二天就能去到南极内陆深处,想了那么久的南极点终于要出发了,竟兴奋到失眠。看着窗外的天色,从4点左右开始变亮,不到6点就起床做准备,按照要求穿上了厚重的极地探险服装。
手握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登机牌,心脏因激动而砰砰直跳。
到了机场,总算看到“伊尔76”这个大家伙了,我们从蓬塔阿雷纳斯飞联合冰川营地的“功臣”。这些年我自认为坐的飞机不算少,从小到只能坐3人的小飞机,到在冰川降落的雪橇飞机,甚至包括开着门的直升机,这些我都坐过,不过这军用运输机还是第一次。
首飞于1971年的伊尔76是一架载重超过40吨,能够完美克服南极严寒气候和非常规跑道的军用运输机,也是世界上最为成功的一款重型运输机。该机不仅服务于南极探险,也为附近的科考站运送物资。
机内共有8排48个座位,没有窗户,也没有行李架,人货混载,我们都把包放在脚下。记得上次去北极点,从朗伊尔城到巴尼欧营地,也是坐的人货混载的飞机,但没有伊尔76这么大。
看看我们坐在机内的样子,你会觉得是在飞机里吗?是不是更像仓库?
乘机前,我们被告知需换上在蓬塔租的探险服,结果在没有空调的机内,平均气温却是10度以上,捂出了好一身大汗,恨不得飞机上能冷一点。
因为是70年代的设计,里面的仪器、仪表看着有些陈旧。
领航员工作台就在机舱第一排座位的前面,趁他不工作的时候,我也坐上去装了个样子。
还真是喜欢这个外观很霸气,内部很陈旧,设备很原始,坐着很舒适,起降很平稳的大家伙。
经过4个半小时的飞行,我们顺利降落在联合冰川营地机场。与其说是机场,不如说就是一条1000米冰川上的冰制跑道,不过是把起飞降落所需距离的冰给磨平滑,然后旁边摆上彩色的塑料小桶罢了。
带着激动的心情跨出机舱,-8℃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第一次呼吸南极内陆的空气,第一次感受南极内陆的温度,第一次看到南极内陆的风光,但却没能第一次踏上南极内陆的土地,真正踏上南极内陆的土地已经是好几天后的事情了。
人下完了,开始卸货。
同机的外国友人,背着一个大包,一副背包客的样子。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又似乎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机场离我们的大本营约有8公里的车程,乘着橘色的福特雪地越野,耗时半小时,我们终于抵达了此行的Base Camp—联合冰川营地,在这里我们总共待了5晚。
联合冰川营地是美国一家探险公司在联合冰川上建立的南极探险大本营。
首先说说联合冰川,它只是南极众多冰川中的一条,周围山脉中流下的小冰川在这里汇聚成一条大的冰川,所以称之为联合冰川。营地这算是联合冰川的源头,位于南纬79度多,冰川每年流动30米,要流到800公里远的威德尔海里,需2万多年。
冰川的厚度有1000多米,但这里的海拔却只有700米,也就是说因为冰层太厚,已经把陆地压到海平面以下了,其实在南极大陆,这样的情况还很多。
联合冰川营地就是建立在冰川上面的南极探险大本营,每年只在11月至次年1月运营。这三个月是南极的夏季,也是南极探险的主要季节。营地每年10月开始搭建,1月底拆除,一部分设备会运回南美,一部分设备留在这里。
抵达后不久,工作人员领我们在营地走了一圈,介绍营地设施和相关规定。与我们直接相关的活动区包括餐厅、图书室和会议室、住宿区帐篷、厕所、浴室和卫星电话亭。
营地住宿区共有36顶客人的帐篷,可以住72位客人,还有好几十顶员工帐篷,是南极内陆探险旅行最好的选择,没有之一。
喏,红绿黑三色相间的双层帐篷就是我们的宿舍,图上看上去虽小,内部实则很宽敞。
帐篷长约5米,宽2.5米,里面有两张钢丝床,能放下一个书桌,和两个人的行李。帐篷很高,在里面完全能够站立。我们的作息是按照智利时间来的,晚上睡觉的时候,虽然是双层帐篷,还是很亮,需要戴上眼罩。帐篷里并不冷,内温维持在零上5度左右,在篷内休息的时候,我一般都会把探险服脱掉,不然又会捂一身汗。完全不像我有一年去塔克拉玛干沙漠露营,晚上帐篷里还会结霜。
每个帐篷都有一个专属的名字,我很幸运的分到了阿蒙森帐篷。我们要去南极点,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名字了吧,第一个到达南极点的英雄。
这个蓝色的大棚就是我们吃饭和活动的大厅,每天三餐都是自助餐,饭菜不算可口,也还能将就,如果真的吃不习惯,还可以吃方便面。不得不说的是,探险公司真是考虑周到,在这里还准备了我们中国产的方便面。在帝企鹅营地甚至还备有我最爱吃的黄飞鸿花生,可见营地准备的细心周到,也可见中国游客的影响力。
说到中国游客的影响力,从营地厕所里的标语也能看出。将图片放大可看到右边贴纸上中日英西四种语言的警示。在南极上厕所,大小便必须分开,因为南极不能留下任何垃圾,分开主要是便于运回智利处理。
这里虽不缺水,毕竟周围全是雪,但为了环保,饭前便后我们都用的是图中的干洗手液。
浴室有三个小间可供洗澡,按要求是每2-3天洗澡一次,如果你无视,大可以天天洗。水是用雪化的,其实不缺,仅仅是为了环保。废水也不会随意排放,而是要统一运回智利处理。要知道,包机运输的成本可是很贵的。
取水的地方就设在中间的公共区域。每人每次只能提一桶水,而一桶水只能出水三分钟,一桶水用完,又不可能光着身子出来继续接水,必须节约着用。我们是放一点水,先把身上淋湿,再涂沐浴液,最后用水冲洗,基本上还是够用的。
会议室跟图书室在一起,里面还有一些中文的书籍,基本都是台湾人写的关于南极的书。我拿来翻了一下,好多内容都是错的,竟然也放到了这里。
这里不能上网,但是可以打卫星电话。这是营地内的卫星电话亭,35美金可打30分钟。
下午熟悉营地,适应气候,朋友拿出了他的无人机玩航拍。要知道,在南极只有在联合冰川营地可以用无人机,并且每次使用前都必须先通过营地通信管理员的许可。因为作为大本营,这里每天都有小飞机送客人去探险,只有在不影响飞行的前提下,贴上醒目的红色不干胶贴才能使用。
晚上通知,明天天气状况良好,我们可以飞帝企鹅营地,一睹帝颜啦。
Day5-7 约会帝企鹅
早上洗脸的时候,听到餐厅外的两个外国人,在用中文互问“你好”,很是有趣。
从联合冰川营地去帝企鹅栖息地需要飞两个半小时,探险公司会帮我们带上在联合冰川营地使用过的睡袋、床垫。我们自己只需带上相机及要使用的常备物品就可以了。当然,随时要提醒的就是尿壶不能忘带哈。
去帝企鹅营地的雪橇式飞机(Kenn Borek Air的DC-3)就停在餐厅后边,我们一路叽叽喳喳,围着飞机拍照,登机,起飞,一切有条不紊。起飞后沿山脉只飞了10分钟,就进入茫茫冰原,底下什么也看不见。
说起Kenn Borek与DC-3都是真心的牛。Kenn Borek是加拿大的一家航空公司,主要服务于南北极的货物运输和极地探险。公司成立于1970年,1985年便开始飞南极,2011年BBC在拍摄冰冻星球时用的也是该航空。
DC-3由美国道格拉斯公司研制,首飞于1935年,是全球第一款在飞机上提供热食的飞机。二战时改名C-47,在诺曼底战役和太平洋战役都有不俗表现,被视为盟军取胜的功臣之一。
两个半小时后,飞机在帝企鹅营地上空绕了两圈,从空中就已经能看到帝企鹅在营地周围活动的身影了。
帝企鹅营地的规模与联合冰川营地相比袖珍了许多,一次只能接待十来人,分为住宿区,生活区和员工区。住宿区的帐篷比联合冰川营地小很多,跟我们平时露营的帐篷差不多大小,每顶帐篷只住一位客人,篷前立有一个小牌子,上面写有我们的名字,对号入住便是。
生活区有一个餐厅,我们的会议、讲座、用餐、休息都在里面,有暖气,非常暖和,里面还有一个换衣服的隔间;厨房跟餐厅连在一起,后边是储藏室。此外,生活区还有一个男女分开的厕所,跟联合冰川营地一样,大小便也是要分开的。
建在海冰上的帝企鹅营地,只在每年的11月-12月开放。10月之前这里太冷无法建营,12月中旬过后,由于温度升高,海洋活动加剧,冰面不能承受飞机起降,还会产生很多冰裂缝,十分不安全,因而每年都只有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可以建营看帝企鹅。在这两个月内,营地一般会接待4-5批人,今年我们是最后一批。
迎接我们的是营地经理Hannah,她给我们上了在帝企鹅营地的第一堂安全及日程安排的课。对于我们这些喜欢摄影的团友,还特别安排我们今晚可以整夜拍摄,可把我们激动坏了。要知道我们每次出去拍摄,都有探险向导陪同,如此安排,可见他们是多么用心在为我们服务。
来自英格兰约克的Hannah,在营地已经工作了4年,她告诉我们,搭建营地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容易。每年10月中旬他们就要来搭建营地,今年飞机在这一带绕飞了两个小时,才找到适合搭建的地方,两个月后营地又要全部撤掉,第二年再重新搭建,如此反复,她已经在这里干了4年。营地的日子很枯燥,没有电视,没有网络,甚至有时还会在雪地上用雪洗澡,但她的脸上却始终挂着笑脸。
这是来自美国的Sue,此行能捕捉到帝企鹅跳水的英姿她功不可没。Sue曾在BBC工作过11年,在南极探险船工作过3年,是一个摄影家和生物学家,也是我们此行的摄影指导,陪我们走完了全程。
Sue给我们做了几次关于帝企鹅的讲座,有一天晚上还专门介绍了她在BBC和南极探险船上的工作经历,展示了她拍摄的大量照片和视频。听她将过去娓娓道来,我们的共同感受就是:极致的人生,不需要张扬。
这是我们的尼泊尔向导Namgya Sherpa,他曾攀登过14次珠峰,11次登顶,1次无氧登顶,还3次登上了南极最高峰——文森峰。
吃完午饭已经4点半了,拖着摄影装备,即刻向两公里外的帝企鹅营地出发。
与北极稍有起伏的地形不同,帝企鹅营地几乎一马平川,除了冰什么都没有,加上此时的南极处于极昼期,太阳总是在头上转圈圈。每天来回行走于这短短的2公里,还真很容易让人忘记时间的存在。
这只帝企鹅,扭着脖子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身上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作为企鹅家族中体型最大的存在,成年帝企鹅的身高能达到100cm-130cm,和四岁的小孩相差无几。
“帝企鹅爸爸带着小企鹅走过来,对他的宝宝说:看,这就是人类。在南极这片土地上,帝企鹅才是真正的主人”(很喜欢评论区@Selena 的这一解读)
作为唯一在南极冬季繁殖的动物,每年5月雌企鹅会产下一枚蛋,随后它们身体储存的能量消耗殆尽,便会返回大海捕食,将孵育宝宝的重任交给企鹅爸爸。期间雄企鹅不吃不喝,专心孵蛋,依靠体中储存的脂肪度日。直到约60天后宝宝出生,雌企鹅归来,雄企鹅才会外出捕食。几周后,随着雄企鹅的回归,夫妻二人会轮流照看小企鹅和觅食。
帝企鹅每年仅有一位伴侣,虽然多数帝企鹅夫妻一年后就会分道扬镳,另觅真爱,但在繁育宝宝的这一年里,他们还是很恩爱的。因而这种企鹅小家庭秀恩爱的温(nue)馨(gou)场景到处都是。
“哼,谁还不会秀恩爱啊,等我老公外出回来,我也秀。”
“亲爱的,那边有人说我们虐狗。”
“那强行再发一包狗粮。”
“就知道欺负我单身,都把孩子甩给我。”
出生两个月后的小企鹅,随着天气的逐渐变暖,就可以单独活动了,它们会外出“串门”或玩闹嬉戏。
“看,我昨天刚学了一个新的舞蹈。”
“不会?来我教你啊。”
“本鹅才是这一带的舞王。”
“孩子们快看,那边在斗舞呢。”
“大家注意秩序,排队进场。”
“小帝加油!儿子你是最棒的!”
“下面宣布,本届帝企鹅舞蹈大赛的冠军是……小鹅!”
“哈哈哈,果然本鹅才是舞林之王!”
“小帝父母,别气馁,其实今天就差一票。”
“看完比赛,妈,你看我可有舞蹈天赋?”
为了在相机中定格帝企鹅的“王者之气”,大家也是豁出去了,趴的趴,躺的躺,坐的坐。
尤其这张错觉视效,感觉帝企鹅一只只都飞了起来。
7点,回营地吃过晚餐,又回来继续拍照,一直拍到晚上12点才收工,每个人都拍到了满意的作品。回去的路上还看到了好些帝企鹅蛋,但其实这些蛋早已没了生命。因为在零下几十度的天气里,如果企鹅爸爸不小心把蛋弄到雪地上,这些蛋是活不过十秒,很快就会冻死的。
这是一只已经死亡的小帝企鹅,每对成年企鹅每年能产一枚蛋,但由于天气寒冷,或缺少食物等原因,真正能够长大成年的只有10%左右。
晚上,帝企鹅就在帐篷外与我们同眠,好几次半梦半醒中还听到了帝企鹅好似摇篮曲的鼾声。
第二天拉开帐篷的门帘,帝企鹅来叫早啦,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捕捉帝企鹅跳水身姿
早餐的时候,Sue和Hannah告诉我们,她们要去一个冰裂缝那看看有没有帝企鹅在跳水,如果有的话,就通知我们去拍。一个多小时后,Sue通过对讲机说今天没有看到企鹅跳水,那我们就继续去帝企鹅栖息地,跟它们一起玩啦。
中午回来午餐的时候,看到sue,她说她在那个冰裂缝守了6个小时,只看到一只帝企鹅跳水,心里遗憾一万次。可是就在午饭后,好消息来了,她通知我们可以过去,说是有十几只企鹅在那边等着跳水呢。
当我们赶到冰裂缝时,看到有十几只帝企鹅跃跃欲试,也拍下了此行最让我感动的一张照片。为了我们能拍到企鹅跳水,Sue独自一人,在这替我们守了超过7个小时。就是这样一个拥有极致人生的人,还那样认真负责的工作,成功者真的有其成功的理由,所谓成功,真的是必然的。
不知是否因为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观众,它们有些怯场,我们去的时候,它们还没有跳水的意图,我们就在离它们大概50米的地方静静地等待演出开始。直到Sue觉得可以的时候,我们才悄悄的靠近。
就这样大概等了一个多小时,表演终于拉开了帷幕,十几只帝企鹅如接力般,一只接着一只跳入水中,一时间只能听见扑通扑通的跳水声与相机快门的哒哒声。
扣去一个最高分10分,扣去一个最低分10分,总得分10分!!!
注意,在拍摄帝企鹅跳水时,千万不能离冰裂缝太近。Namgya告诉我们,三年前这里曾发生了一件十分遗憾的事,一名女性游客,因靠近冰裂缝,被突然破水冲出的豹海豹拖入水中溺水身亡。企鹅很可爱,大家很兴奋,但一定要注意安全,切莫越线。
这是我们拍摄帝企鹅跳水时,Sue给我们拍摄的照片。无奖竞猜,我是左边还是右边?
带着对精彩演出的意犹未尽,返回营地。
-阴天拍摄帝企鹅大片
晚上外出拍片,无奈遇上了变天,能见度很低,气温也开始下降,只拍了几张便草草收工。
“妈,我饿了,咱啥时候开饭呀?”
“老师,啥时才放学啊?”
原来你是这样的帝企鹅,此番还幸运地抓拍到了帝企鹅嘘嘘的样子。
出发南极前,就一直想拍南极暴风雪的画面,结果夜里真下雪了。听着外面凌冽的寒风与暴雪刮擦帐篷发出的沙沙声,带着对明日的期待,沉沉的睡下,一夜无梦。
由于昨晚的变天,气温下降到了零下十多度,拉开帐篷拉链的时候,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原本就满是积雪的路面又附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大地与天空融为了一体,白的有些刺眼,即使带上护目镜也看不见路。阴天行走在这样的雪地里,很难辨识脚下积雪的厚度,我们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前行。
不过这阴天拍摄帝企鹅倒是极好的。此时天地合一,随手一拍,无需后期PS,就能出来这样突出“帝企鹅”主题的照片。
“今天老牙疼,你帮我瞅瞅。”
“过马路时,要左右看。”
“这是我新做的美甲,好看吗?”
“不想上学,想一直睡懒觉。”
帝企鹅F4
“瞧这些熊孩子,往这边走。”
“老师,那里有人早恋。”
“明天让你们家长来一趟。”
“今天要拍毕业照,大家排队站好。”
“注意看镜头,123,茄子。”
“听说隔壁班的摄影师是个帅哥。”
“走,看帅哥咯”
捕捉到的这个画面十分有趣,一只帝企鹅被眼前的威德尔海豹吓得定在那一动也不敢动,但实际上威德尔海豹并不以企鹅为食,它甚至都没正眼看过那只胆小的企鹅,全程用屁股对着它。
一般来说,在帝企鹅营地是只能待两晚的,但因我们的飞行员舍不得走,我们又多住了一晚。
在四天三晚的时间里,我们每天往返于营地和帝企鹅栖息地2-3次,说累吧,在冰天雪地中来回走的确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但我们每个人都收获满满,现在看到当时拍下的这些照片,一睹帝颜的兴奋劲儿还在。
-最难得的旅行奇遇
第二天上午告别了帝企鹅营地,我们又飞回了大本营—联合冰川营地。一次走进餐厅的时候,看到了几个中国人坐在那,其中有一个人感觉有点面熟,但一时也没想起是谁,就没打招呼,直接过去坐着吃饭了。
隔了一会儿,他跑过来跟我打招呼,在他说出我名字那一刻,我立马想起了,这不是我在北极点遇到的哥们吗。在北极点遇到一次,在地球另一端的南极点又遇到一次,我想再没有比这更难得的旅行奇遇了吧。
看过我北极点游记的朋友一定对他印象深刻,当时由于保护措施没做好,哥们手指被冻伤了,甚至可能面临截肢。不过好在现在冻伤已痊愈,就是颜色上与其他手指不同,还是一眼能看出曾经的冻伤。
此次他选择的是南极点7+2的行程,即徒步到达南极点,以及攀登文森峰。真的很佩服和尊敬勇于挑战自己,选择7+2行程的人。趁他出发去登文森峰前,我俩赶紧在我的“阿蒙森”帐篷前,留下了这张意义非凡的合影。
Day8 圆梦南极点
今日天气很好,上午营地工作人员给我们讲解了前往南极点的注意事项,中午准时出发。
从机内往外望,看到的不是云海而是冰川。山顶已几乎整个被冰覆盖,不难想象南极的冰究竟有多厚。
走出机舱,没有想象的那么冷。美国科考站的工作人员出来迎接我们。
这便是世界的尽头:南极点。
这里除了我们、除了载着我们飞来的DC-3、除了两个“南极点”、除了远处的阿蒙森斯科特科考站,以及距科考站几百米远的射电望远镜外,什么也没有。
就是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斯科特悲壮的以生命为代价,与阿蒙森展开了那场20世纪著名的南极点角逐。
站在南极点这个令我魂牵梦绕的地方,眼前只有白色向北边无尽延伸,一时竟有点恍惚。此刻,除了那难耐激动、扑通扑通跳动着的心脏,只剩耳旁凌冽的寒风提醒着:Hey,你正身处这个星球上最南端的地方呢。
就好像是在品一部默片,那是一种时空凝固的感觉,原始而虚幻。千百万年来,这片土地都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你,无论你去过多少次,它都会像看一个陌生人,永远对你冷眼以待。
庆幸的是,这里既不属于任何人,亦不属于任何国家。
-两个南极点
这是象征意义上的南极点,一个简单的金属球,四周插着除苏联外,11个南极条约创始国的国旗。因为中国不是南极条约的创始国,所以没有中国的国旗。
很多到达南极点的人,或是会快速绕球一圈,完成几步之内环游世界的壮举;或是会对着这个金属球来一张认证自拍;或是会挥舞手中的国旗,以示自己的爱国之心。
可是既然来到了这么一个极致的地方,怎能不任性撒欢?又有什么理由不疯狂一下呢?零下27℃脱掉上衣,脚踩2000多米厚的冰川,我在世界最南端打卡留念。
前面提到两个“南极点”,这个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南极点。由于覆盖在南极点的冰雪会以每年10米左右的速度向西经43°移动,因此,科学家每年12月31日都会重新标定一次南极点的精确位置,立上标杆。
而每年标杆上的象征物都不一样,在阿蒙森-斯科特科考站的橱窗里,收藏着往年地理南极点的纪念标志。
-阿蒙森-斯科特科考站
说到南极怎么也绕不开阿蒙森与斯科特的故事。两名致力于在极端环境中取得卓越成就的领导者,在近乎相同的外部条件下,阿蒙森率队获胜并安全返回,斯科特败北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为了向这两位伟大的探险家致敬,美国把1957年建在南极点的科学考察站命名为“阿蒙森-斯科特科考站”。
自1956年开始动工以来,科考站已重建、拆除、扩建和升级多次。现在我们看到的高架科考站(Elevated Station)已是第三版。
南极的独特气候,会使冰雪在风吹作用下不断累积、埋深,因此,初始站(Original Station)已于1975年被放弃,现已完全被冰雪覆盖。又因科考站会以每年10米的距离远离南极点,第二版圆顶科考站(Dome)也于2010年被拆除,现在的高架科考站内还留有圆顶科考站拆除前一天的纪念照片。
科考站内部很是宽敞,除工作室外,还有健身房、篮球馆、音乐室和娱乐间等。
员工活动也是丰富多彩,一周五日,每天都被各色各样的活动安排得满满当当。
既然是阿蒙森-斯科特科考站,内部自然是少不了这两位伟大探险家的影子。下图是1910-1912年阿蒙森的日记原稿。
工作人员正给我们介绍那段传奇的南极点竞速故事。
这是一张南极点的日落,要知道在南极点看日落可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一年仅一次,若碰巧遇上阴天,就得再等一年。
这是南极点上空的星座图,当时一进科考站就被照片上的极光所吸引。几年前看过北极点的极光后,就一直想看看南极点的极光。但极光只能在冬季极夜期才能看到,而我们又只能在夏季前来,这张图也算是了了心中的一桩遗憾吧。
说到冬季,每年都会有约50人在科考站越冬,一待就是大半年。在最冷的7月,南极点的平均气温甚至低于-60℃。因此每年在这越冬的科考人员,都会拍这样的认证照挂在墙上。
晚上回到联合冰川营地,工作人员为我们准备了极点归来的庆功会。大家共同举杯,致敬伟大探险家阿蒙森和斯科特,也敬每一位今天抵达南极点的“勇士”。
Day9-11 玩转联合冰川营地
今天一早,我们驱车去到了营地附近的象头山,探索山脚下遗世幽静的神秘蓝冰湖。在那儿,我也才算是第一次真正踏上了南极内陆的“土地”,毕竟前几日脚下踩的都是千米厚的冰川 。
因山峰形态看上去酷似大象的头部,因而得名象头山。其实更像是一座火星上的荒凉山峰,除了我们,四周没有任何活物,只有被冰覆盖着的岩石和山脚下泛着幽蓝光泽的蓝冰湖。
山上的岩石因多年的风化,早已碎成了大大小小的砾石。
别看这象头山看起来不高,我们仅爬到垭口都花了半个多小时。上面的风很大,站在高处可看到蓝冰湖和远处蓝冰跑道的全景。
山脚下被象头山环绕的蓝冰湖,好似纯白天地里的蓝色精灵。
尤其这张,像不像一颗象征永恒的冰制爱心?“冰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哈哈哈。
阳光下的蓝冰湖更是美得炸开了花,这又像不像是一只只小水母拼出的米老鼠头像剪影呢?
其实出现这种“水母冰”奇景,是因为湖水含氧量高,结冰时气体被冻结的缘故。
为了拍到细节,大家也是蛮拼的。因为没带遮光板,只能坐在冰上,在胯间进行创作了。
后来,我们又去了蓝冰瀑布。这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冰瀑布,从极地高原一路跌落到联合冰川,从南极点吹来的风,将之“打磨”成现在这般明亮通透。
说是冰瀑布,真是一点也不夸张,就连水波纹路也被自然雕刻得栩栩如生。
阳光下的蓝冰瀑布,就像是一颗颗闪闪发光的钻石。不由得想起了儿时的童谣“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地都是小冰晶。”
这里是整个南极内陆最适合一个人神游的地方,起初是为了找到更好的拍摄角度,稍走远了些,但随着我与团友距离的拉大,一种“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之感顿由心生。
在自然面前人类是如此渺小,一如宇宙中一粒不起眼的尘埃。
跑起来,用双脚去感受这还未被污染的至纯至净之地吧。
向导选择用倒立的方式拥抱自然,她说这是她能想到最简单也最真诚的方式。
由于我们脚上都穿有防滑鞋钉,自然是能在光滑的冰面上站住,但在冰面上坐下可就不一定能坐住了。图中的朋友本打算换个角度进行拍摄,结果没想到,刚一坐下就一路从上面滑了下来。据他说:除了屁股下面凉飕飕的外,和滑滑梯的感觉差不多。
-极点活动,极致玩法
除户外探险外,在联合冰川营地可体验的极地项目也很多,雪地自行车便是其一。营地内共有10辆自行车,无需预定,也无需登记,随时想骑都可体验。午夜睡不着,想来一个雪地十公里越野,当然可以,只要你喜欢。
事实上,在软软的雪地里骑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不过好在联合冰川营地在建营前有将积雪推平压实,只要是在营地范围内骑车,都还算轻松。
若觉得自行车不带劲儿,想体验一把冰天雪地里的速度与激情,雪地摩托再好不过。没有红灯,没有限速,驾驶摩托穿梭在1000米厚的冰川上,面朝着看似近在眼前,实际却骑上半天也不见得能到达的冰山迎风疾驰,再没有比这更酷的极地体验了吧。
若不想当独行侠,不妨试试与各国友人来一场酣畅淋漓的雪地排球大战。与沙滩排球的感觉很类似,只是你需要穿得暖和一点,再穿上一双足够防滑的鞋子。
Day12 告别南极
在南极的最后一个上午,天气不是太好,阴沉沉的,气温较昨日也有所下降。但也多亏是阴天,才能拍到这样的画面。
阴天的南极,美成了巨幅水墨画!
没有绚丽的色彩,唯有浓墨与淡白。终于领悟到,为什么古代的文人雅士都喜用水墨传情写意。
直到老朋友伊尔76从远处飞来,我们才从水墨南极中缓过神来。是时候和南极说再见了。
回望在南极的9天8晚,有着太多的惊喜、太多的欢乐与感动。借用斯科特写给妻子的一句话:“关于这次远征的一切,我能告诉你什么呢?它比舒舒服服地坐在家里不知要好多少!”
最后,从南极点回来后,有点不习惯天黑了。:-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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